55岁的妈妈提出离婚。
爸爸吼她:「要滚就滚。」
哥哥骂她:「不识好歹。」
我穿过一地狼藉,拉起她的手说:
「妈妈,我带你走。」
我到家的时候,客厅里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屋子人。
我爸、我哥、我嫂子和我嫂子李薇薇的一大家子。
我妈一个人在厨房洗碗。
见到我,我爸将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,不耐烦地说:
「赶紧去劝劝你那个昏头的妈,亲家都还在家里住着呢,她闹哪门子闹?」
我扫视一圈,问:「他们为什么要过来住?」
嫂子的妈笑着解释:「薇薇的外婆生病住院了,要人照顾,这不是想着这里离市中心医院比较近嘛……」
她话没说完,我哥打断道:「行了,妈,你跟她一个外人解释什么?」
他看向我:「也不知道你妈抽哪门子风,一大把年纪了还好意思提离婚,也不嫌丢人。」
「我妈?」
我冷笑了一声,「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?」
「你......」
我哥没想到我会怼他,一时语塞。
嫂子李薇薇打圆场道:「心遥啊,你哥也是一时嘴瓢,叫你回来是想让你劝劝咱妈,她这样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。」
「行,我劝。」
我径直朝厨房走去,端走我妈还没来得及洗的那一大摞碗。
砰地一声?ū?,砸到了客厅的地上。
在我很小的时候,我就有两个认知。
我是家里最不讨人喜欢的人。
我妈是家里干活最多的人。
在爷爷奶奶家里时,我永远不能上桌吃饭。
我妈把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后,爷爷总会假装客套地说:
「小越啊,位置不够坐,你带小男去厨房吃吧。」
出生时,家里给我取的名字叫宋胜男。
后来我妈觉得难听,偷偷摸摸带我去派出所改名字。
我妈没读过什么书,工作人员问她想改个什么名字时,她只想出个「心遥」。
她说我值得所有人珍惜、爱护。
于是,我就从宋胜男变成了宋心遥。
其实在厨房吃饭我也很开心,因为妈妈总会偷偷为我藏几块肉。
外面一大家子人吃得热火朝天。
我们两个在厨房也吃得其乐融融。
上学后,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。
但初三那年,我爸就不让我继续读书了。
他说他有关系能把我弄进厂里,一个月至少能挣一千五。
我每个月给家里转一千,加上家里的积蓄,就可以给我哥在城里买一套房子,我哥就能顺利娶上媳妇儿了。
我妈不愿意,我爸打了她一顿,她也没松口。
她顶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去跟我班主任求情,说我的学费她一定能补上,能不能让学校宽容几天。
她去砖厂里搬砖,一分钱一块砖,没日没夜,搬得手指头血肉模糊,终于给我凑齐了学费。
然后在给我续上学费的那天,她又被我爸打了一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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