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
凌云挡在我身前,浑身杀气翻涌。
面前的男人佛性尽失,鹰隼一样的目光,在我和凌云身上来回逡巡。
薛无尘仿佛不觉痛,依旧不错眼地盯着我,好像一个不注意我就会消失不见。
我拉住凌云的衣袖,附耳劝他收敛些,毕竟他现在还在悬赏榜上。
这一举动,却激得薛无尘目眦欲裂,他极力朝我扯出一丝笑:
“若儿,是我对不住你,我如今只想求你,给我一个与你重新开始的机会,我们再续前缘,好不好?”
重新开始……
我父亲母亲,还有幼弟,又有谁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?
青楼六年的折辱,谁来给我一个再来的机会?
我冷冷看着他:
“我没有资格替无辜死去的人原谅你。”
“现在梅家冤案还没了结,我不能横生枝节。否则……薛无尘,你知道吗,我恨不能将你抽筋扒皮,生啖其肉饮血!让你永坠无间地狱,生不如死才好!”
薛无尘浑身剧震,脸色煞白。
“你不是说想弥补我吗?好啊,那就让我看看,你这万死难赎的罪,能做到什么地步!”
牵着凌云的胳膊,我毫不留恋转身离开。
……
薛无尘像失了魂魄,孤身一人游荡到京郊梅家的坟茔。
据守夜人说,整整三天,他将墓地封锁。
以血为墨,以皮肉为纸,用刀刃将忏悔的经文生生刻到自己身上,边刻边诵,力竭而死。
将梅家的冤案了结后,我与凌云同去告慰父母亡魂。
途中三五野狗,正在撕咬一具曝尸荒野的尸骨。
我敛下眼眉,刻意忽略那尸首上无比熟悉的衣衫。
将烧刀子酒悉数洒下,摸着墓碑上的刻字,视线渐渐模糊。
清风拂面,两只蝴蝶追逐嬉戏,落到我双颊,轻柔地为我带去眼尾泪珠。
凌云则忿忿不平,趁我叩拜双亲,将那人的尸骨用粗布一裹,扔去了乱葬岗。
冤孽尽断。
我与凌云遨游江湖,自此不问世事。
从此再无京中名妓梅娘,只有江湖逍遥客无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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