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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醒来的时候，人已经在医院了。

鼻尖是浓重的消毒水味，手背上插着针，冰冷的液体正一点点流进我的血管。

我猛地坐起来，第一反应就是摸向自己的肚子。

“孩子……我的孩子！”

“别动！”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住了我的肩膀，“孩子没事，医生说只是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，好好保胎就没问题。”

我抬起头，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
是顾言。

他坐在我的床边，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，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，眼神里却是我从未见过的……悔恨和痛苦。

“你……”我刚想开口，病房的门被推开，一个护士走了进来。

“沈月是吧？你丈夫真是太紧张你了。从你送来到现在，他就一直守在这里，水都没喝一口。刚刚还差点跟医生吵起来，非要医生保证你和孩子百分之百安全。”护士一边给我换药，一边笑着说。

我愣住了。

丈夫？他……紧张我？

护士走后，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。

我看着顾言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你……都听到了？”我试探着问。

他点了点头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：“都听到了。”

在我昏迷的时候，他守在我身边。也许是撞到头的后遗症，也许是父子连心，他竟然也听到了我儿子的心声。

那个小小的、虚弱的声音，断断续续地，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他。

【爸爸……你是个大笨蛋……】

【是苏倩阿姨……她故意把水洒在地上……想害死我……】

【她还找张浩叔叔……P了妈妈的照片……骗你说妈妈是坏女人……】

【上一世……妈妈就是被她害死的……爸爸你也……一直被她蒙在鼓里……最后公司被她掏空……你也……】

顾言闭上眼睛，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。

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，此刻哭得像个孩子。

“对不起，月月，”他抓住我的手，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，“对不起……是我混蛋……是我蠢……我差点……差点就害了你和孩子……”

他哽咽着，说不下去。

我看着他这个样子，心里的那堵冰墙，也开始一点点融化。

其实，我何尝不知道他的痛苦。从天之骄子到半身不遂，那种打击是毁灭性的。他变得敏感、自卑、多疑，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，用最硬的刺来保护自己，却也刺伤了最爱他的人。

“你现在……信我了？”我轻声问。

“信，”他重重地点头，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，“我信，我全都信。月月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好不好？我发誓，我再也不会让你和孩子受一点委屈。”

【哼，现在知道错了？晚了！妈妈，别轻易原谅他！让他写一万字检讨！跪着念！】

我脑海里，儿子的声音又恢复了中气十足。

我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
眼泪，却也跟着流了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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